相親相愛,是一個家族興旺發達的恒久話題。在我的記憶中,有很多父親與堂兄生哥的親情往事,這一輩子也難以忘懷,這一脈血濃于水的情,像是一壇陳年老酒,越品越有味兒,讓人心頭一暖,淚水打轉。
生哥是我五伯父的大兒子,在我們幾個堂兄弟中,他排行老二,乳名“阿生”,寓意為生生不息。
生哥是一名基層國家公務員,前不久在鎮財政所主辦會計崗位上退休。他個子不是很高大,為人善良敦厚老實,慈眉善目,精通珠算計賬等財務知識,記錄賬目的鋼筆字寫得有板有眼,還打得一手好算盤。
記得我還在上小學三年級時,正是生哥高中畢業的那一年,他來到公社管委會大院,拘謹地對父親說著什么。我仔細一聽,原來,生哥高中畢業要照畢業照,家里拿不出2.5元,只好來向父親求助。在那物質匱乏的歲月,我們家的日子只是比生哥家稍微寬裕些。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父親二話不說,掏出錢袋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生哥興沖沖地跑回學校。
生哥高中畢業后,和其他同學一樣,準備回到大有作為的廣闊農村。適逢此時,公社糧所需要增補一名助征員負責征收公購糧的報表工作,這是個無固定編制的臨時工,沒有幾個人稀罕。但是,素來很少求人的父親主動找到糧所主任,又馬不停蹄地找到公社組織委員,主動推薦生哥任助征員。生哥學歷和人品都符合條件,當組織委員問及生哥是否會珠算時,父親先是怔了一下,接著笑得臉上如一朵盛開的花,滿不在乎道:“這個還不容易嗎?今天不懂,并不代表明天不懂。”
生哥上班后,由于缺少經驗,心里總是很焦慮,害怕自己無法勝任工作。父親每天晚上從公社下班回到村里后,草草用過晚餐,來不及抹把汗,就手握電筒,翻山越嶺,到兩公里外的生哥家里,他不但手把手教生哥珠算、財務記賬等知識,還教他為人處事的行為規范。這樣的日子連續了一個月,一天也沒落下。
老師傅送給生哥一本《財務會計基礎》,書本雖枯燥無味, 但他如獲至寶,有空閑即研讀。父親也一有時間,就跑往距離他單位不遠的糧所去指點他。有一天晚上,父親和我們開心地吃晚飯,母親照例為他準備好了電筒,父親開心道:“阿生人聰明,學習又用心,現在他已經能獨當一面,給我這個當叔叔的長臉了。以后我不用去了。”
幾年后,助征員劃歸鎮財政所管轄,那些日子,生哥家里的生活還是很拮據。曾有一段時間,他早上到單位上班,晚上回家要洗凈衣服晾干次日再穿著去上班。父親嚴肅地再三叮囑生哥:“人窮志不能窮,同經濟打交道,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要把錢財看得太重。”一旁的生哥小雞啄米似的,頻頻點頭稱是。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但生哥的婚事一波三折。托人做了幾次媒,對方都嫌他家窮。父親難免為生哥終身大事著急。后來,媒人給生哥介紹了車板一戶鄧姓人家。那天,約定下午見面,但等到傍晚,女方就是沒來。村里人都私下議論:阿生這小子家里這么窮,想娶老婆,難呀!父親心有不甘,決定往15公里外的女方家去弄清楚原因。這晚,父親深夜才回到家。最后未來二嫂和她家里人慧眼識珠,看中了敦厚老實的生哥,這門親事自是水到渠成。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父親一直鼓勵生哥奮發向上。那一年,生哥參加聘用制干部考試預考。考試當天,天氣晴好。也許備考太辛苦了,中午休息時,生哥睡得昏昏沉沉,快要考試時,他的位置還是空蕩蕩的。試室外面的父親見狀,火速跑往生哥宿舍,叫醒了還在夢會周公的生哥。生哥一躍而起,箭一般飛奔沖向考場,這時,監考員拆開密封的試卷正準備分發,生哥在命運之神準備關門之際進入了考場。沒過多久,傳來好消息,生哥考進體制內。
時光流逝,歲月如歌。父親和堂兄生哥及我們的往事還有很多很多……無論歲月發生了怎樣的變遷,但親情卻沒有變,我們始終患難與共,感情愈久彌堅。每每想起這些往事來,我們在不勝唏噓之余,又感到無比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