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前夕,我陪著從故鄉(xiāng)來的慶春戰(zhàn)友一行,回到了湛江——這里有他曾經(jīng)揮灑青春的軍營,是他魂牽夢縈的第二故鄉(xiāng)。
抵達湛江時,已是晚上七點多了,戰(zhàn)友老湯老申已等候多時。闊別多年的戰(zhàn)友重逢,緊握的雙手、哽咽的問候,瞬間將時光拉回到了從前,那份熾熱情誼,看得幾位嫂子都眼眶發(fā)熱。晚餐后,我們踱步到濱海公園,夜色中的港灣燈火璀璨,像一片落滿星辰的海,慶春望著那片點點光亮,久久沒有說話。
迎面吹著海風,那舒爽與愜意里,有熟悉的味道。海濱公園里人頭攢動,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或跳廣場舞,或結(jié)伴散步,一派悠閑自在。我們坐在椰樹下的石凳上,每人抱一個椰子,一邊吸著甘甜的椰水,一邊欣賞著眼前的夜景。話題自然繞不開軍營,聊著聊著,仿佛就回到了三十多年前:慶春從新兵連分到湛江,一年后又調(diào)往三亞,可在這里短短一年多的軍營生活,卻成了他中年后反復念叨的話題?!拔乙埠枚嗄隂]有進軍營了,這么多年變化很大的,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找到當年的營房?!崩蠝珜c春說。“就想回到曾經(jīng)呆過的地方看看,有時候做夢都想。”慶春的聲音里滿是期待。
第二天上午,老申陪我們驅(qū)車前往軍營。曾經(jīng)的營門早已換新,眼前的大門莊嚴、威武。登記后,我們進入營區(qū),一艘艘艦艇列陣碼頭,獵獵軍旗迎風飄揚,比記憶中更加雄壯。所有的懷念與驕傲都在這一刻涌上了心頭。
“看!我當年住過的信號臺還在呢!”慶春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突然喊出聲來。車剛停穩(wěn),他第一個跳下車,望著眼前的三層小樓,眼神里滿是親切。這信號臺夾在兩棟樓中間,如今看來十分不起眼,當年可是營區(qū)里的“制高點”。信號臺是像瞭望塔一樣的方柱建筑,一、二樓住人,三樓是值班室和收發(fā)信號的平臺。慶春站在信號臺下看了許久,才順著被小草掩蓋的路跡,走上臺階,到一樓的走廊。這個信號臺早已停用,已經(jīng)人去樓空,“當年我就住在東頭這間屋,值班時才到三樓去,用燈光、手旗向進出的船只發(fā)送信號,接到命令后,艦只才能離靠碼頭。”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大家聽。
眼前的軍營,與三十年前相比,早已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走在嶄新的塑膠步道上,慶春一邊感嘆:“這片椰林,好像是當年我們那批兵栽種的,現(xiàn)在都長成參天大樹了?!薄澳抢镆郧笆峭谅罚幌掠昃湍酀舨豢?,現(xiàn)在這運動場多漂亮。”老申也指著右前方的籃球場說。特別是看到從眼前走過的隊伍,威武的戰(zhàn)士、整齊的步伐、嘹亮的口號,都是那么的熟悉和親切,大家都不自覺地站成立正姿勢,駐目觀望。
走著走著,慶春忽然停住腳步,指著路邊一片綠地說:“這里,應該就是我們勤務連當年的菜地!”三十年前,每個連隊每個班都分了菜地,晚飯后提著水桶去澆水施肥,是戰(zhàn)士們最放松的時光。他蹲下身,手指拂過草葉,仿佛在想著心事,回憶曾經(jīng)的歲月。那些帶著兵味、海味和汗水味的日子,此刻都匯成了他心口的暖意。
同行的小張是武警出身,第一次走進海軍軍營,雖然沒能上艦參觀,但能站在碼頭遠遠地觀望,對他來說已十分滿足?!爸孕淖8H嗣窈\娫絹碓綇姶?!”那份驕傲和自豪,是刻在軍人骨子里的赤膽忠誠。
雖說營區(qū)變了模樣,可那份對軍營的眷戀、對戰(zhàn)友的情誼,卻比三十年前更加醇厚。就像慶春說的:“無論走多遠,離開多久,軍營都是一輩子的念想?!边@也恰如詩句寫的那樣:
千里歸來尋舊營,
緣于曾是一方兵。
心潮難抑浪翻滾,
言語都關戰(zhàn)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