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是一名老黨員,一輩子都在踐行“為人民服務”。他總說,共產黨員就得把群眾裝在心里。從教書育人到抗洪搶險,從資助貧困學生到調解鄰里糾紛,他用一生書寫著黨員的擔當。
村里識字的人寥寥無幾,爺爺憑借點文化,成了民辦教師。那間土坯房教室,墻皮剝落,窗欞糊著舊報紙,三十幾個孩子擠在長條木板凳上,爺爺握著竹制教鞭,把“為人民服務”五個字寫得蒼勁有力。
每月工資剛到手,爺爺就揣著皺巴巴的紙幣往文具店跑。記得有次,我跟著他進了供銷社,看見他把疊得整整齊齊的鈔票推給店主:“老張,還是老樣子,二十本田字格、十支鉛筆。”回家路上,我望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不解:“爺爺,咱家又沒有上學的小孩。”爺爺摸摸我的頭,目光望向村西頭那幾間歪斜的茅草屋:“柱子家的孩子,都三年級了還拿樹枝在地上寫字;小芳她爹生病,哪有錢買本子……”
這話傳到奶奶耳朵里,灶房頓時飄來抱怨聲:“自家的米缸都見底了!你看看咱家的孩子,哪件衣裳不是新三年舊三年!”爺爺卻把搪瓷缸里的濃茶喝得咕咚響,笑著說:“黨員嘛,得先讓孩子們有書讀。”。
有一次下暴雨,天像漏了底,渾濁的雨水漫過青石板路,我踮著腳趴在窗臺上,看著爺爺把蓑衣往肩上一披就要往外沖。奶奶死死拽住他的衣角,聲音都帶著哭腔:“你感冒剛好!河里的水都漫過石橋了!”父親也在一旁勸阻:“爸,等雨小點再去。”可爺爺的目光比屋檐墜落的雨簾還要堅定:“村東頭王阿婆家的土坯房撐不住,李二叔家的小孫女還困在田里!”他甩開手沖進雨幕,背影很快被雨霧吞沒。
后來聽同村的人說,爺爺蹚著齊腰深的洪水,在激流中摔倒三次。他把五個孩子頂在肩頭轉移,指甲縫里嵌滿泥漿。等把最后一個孩子送到安全地帶,爺爺眼前一黑,栽倒在泥濘里。那場大病讓他咳了大半年,每到陰雨天,膝蓋就疼得走不了路。可每當有人提起,他總擺擺手:“這算啥?黨員不沖在前面,還算什么黨員?”
這些年,爺爺年紀大,腿腳走起路來也不方便了,可他依然會在村委會喇叭響起時,拄著拐杖第一個出門。修水渠時,他戴著草帽指揮年輕人壘石塊;調解鄰里糾紛,他坐在門檻上,把兩家的矛盾說得明明白白;給留守兒童補課,他翻出珍藏的舊課本,用紅筆圈出重點。去年七一,爺爺顫抖著撫摸珍藏的黨章,渾濁的眼睛里閃著光,嘴里念叨著:“我這一輩子,沒有給你抹黑……”
那些被爺爺資助過的孩子,有的成了醫生,有的當了老師,他們總說要像爺爺一樣,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或許,這就是一個普通共產黨員最樸素的傳承,在歲月長河里,滋養著一方土地,溫暖著無數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