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生活氣息的赤坎老街。 記者 李忠 攝

建于宋代的赤坎古城，自古以來就是廣東湛江市歷史文化最悠久的地域，也曾是湛江商貿最發達的地方和粵西商業物流的中心。這個原本偏遠的海邊古商小埠，自清康熙年間解除長達200余年的海禁之后，在高雷一帶商賈的貿易經營下，漸成了一個繁榮的商埠，濃郁的嶺南風情中又融入了明顯的西式文化元素。如今的廣州灣商會會館、嶺南大屋、騎樓建筑群，以及散落在各個風情老街角落里面的民居舊宅，都在默默地向人們訴說著那時的盛景。

原本，赤坎老街與我關系遙遠。然而世事滄桑，歲月的斗轉星移里，岳父岳母一家人南下創業并開枝散葉，讓我這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外鄉人與它有了更緊密的聯系和更濃郁的親情。

因為親人們工作生活在湛江的緣故，自上世紀九十年代起，我和家人便經常到湛江走親訪友，近些年來更是一年間多次往返。我雖只是一個旅者，卻也見證了這座城市的建設發展。

2020年6月，網劇《隱秘的角落》火得一塌糊涂，而它的取景地就在湛江赤坎。隨著網劇的播出，湛江赤坎老城也隨之迅速竄紅，成為熱門的網紅打卡地。這也引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我身背相機，或陪親人一道，或者一人獨往，便常去赤坎老城“打卡”，在老街彎彎曲曲的小巷里走走看看，用腳步去丈量沉淀在這里的歷史風云，用目光去識讀蘊藏在這里的人物故事，用呼吸去感知生長在這里的人間煙火……。

赤坎老城的原汁原味是活生生的，盡管百年滄桑看上去顯得有點破敗，卻依然充滿著勃勃的生機與活力。

2020年冬日的一個陽光午后，我重點踏看了赤坎古城老街的百年光景。2021年冬日的又一個陽光午后，我再次故地重游，并趁著薄暮，在老街小巷深處，用心，用情，用思緒來識讀，感知這秘境的迷人夜色。

傍晚時分，我獨自繞行在大通街彎彎曲曲的小巷里。此時，日沉海天，倦鳥歸巢，當我轉向一處僻靜處時，稍一抬頭，便見一棟人去樓空的老宅空寂而立，銹蝕的鐵門邊，掛著幾個方匾，上書“光大樓·湛江市赤坎區不可移動文物”、“楊益三紀念堂”及多行介紹文字。也正是因為它們，我才得知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老宅的由來，以及那位從未曾聽聞的人物的過往。

沿著小巷深處繼續前行，我走到了中興街的丁字路口，不覺暮色降臨。華燈初上時，眼前的這些景象一下子就鎖定了我的眼，抓住了我的心：

街巷的路燈下，歸家的路人或騎車，或步行，三三兩兩地從我的身邊匆匆而過，朝著路盡頭那個溫暖的方向奔去；

老宅門前，有老人在收拾晾曬的衣物；舊居屋里，有婦女在廚房里忙碌，還有穿校服的孩子，正在燈下寫寫畫畫……

這些畫面太純粹了，純靜里透著美好，溫暖中叫人著迷。特別是中興街口的這個場景：一條丁字路，一面白粉墻，一根水泥桿，一盞老路燈，加上三兩個或騎摩托或挽手步行的歸家路人，像極了我兒時的家鄉———安鄉城關五總街頭薄暮時分的景象，那時的我和弟弟妹妹們一起，正隨下班的媽媽晚歸，媽媽挑著一擔熱水在前面走，我們兄妹仨嘻嘻哈哈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樹高千尺，扎根沃土；

樓高萬丈，起于平地。

赤坎老城催生了湛江新城的發展，維系了湛江歷史文化傳承的根脈，滋養了生于斯、長于斯的湛江人的靈魂，讓人不能不愛它。

女詩人舒婷寫過一首詩，《致橡樹》，里面有幾句讀過了就會讓人銘記于心的話：“……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更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詩人艾青也說過，“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

是的，赤坎老城既是天南地北的湛江人魂牽夢縈的地方，也是我這個湖南人，除了家鄉之外的另一處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