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大寒，無風自寒”。

歲歲大寒，今又大寒。

2003年初，筆者經歷了南下湛江的第一個春節。彼時，寒舍的對聯，是戴叔倫的“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在豫東的老母親勸我不要春運之際回老家：“你有寒暑假，急個啥。綠皮車便宜，別跟農民工搶票！”

20年后的今天，我已經預購機票。祈禱河南疫情盡快過去，讓我順利成行。

2020年大寒是陰歷二十六，筆者在老家過年。閑暇整理前一年春節之際下載的圖片：打工族的摩托隊驅車回鄉——車轔轔馬蕭蕭的場面過目難忘。所以，那年的《大寒》寫的是：“不是看哭／想想都會哭／小年  三十萬摩托大軍／車把抖動水壺／膝蓋纏繞皮墊／胸中揣著爹娘／車燈對準家園／雨水匯入汗水／轟隆隆向西  向北／每一次鳴笛／都是思鄉的管弦／／俱往矣／一切正在成為歷史／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與早春一起行進的／還有命運與尊嚴／／不要說／回憶是不見歸途的路／所有的候鳥都會記得／曾經的滴血振羽／用體溫／暖透的大寒”。

不料幾天之后武漢疫情告急，除夕夜筆者匆匆趕回廣東，在佛山隔離到三月初。

2021年大寒與臘八同一天，彼時我的句子是：“大寒明戀臘八  比翼入春／八寶粥氣蒸云夢澤／應天書院的陽光開始變暖／／你說  那只白色羽絨粽子是我／我說  認識你我就有了礦／文字有氧的張力／鉛的沉重／水銀一樣的飽滿／河畔柳笛是你純金的笑顏／／夜半梅花添一歲／且洗凈雙手  換上新棉襖／準備好53度酒／艾葉和吉他／等月出東山  歌聲響起／咱們相約貼好對聯／在不同的家鄉  過年。”

今天是牛年的大寒。湛江的氣溫是14至21攝氏度，晴天，學生娃娃照例穿短袖。日前，看到附近海關樓菜市場的街邊攤，駝背的老奶奶賣完青菜，“踏著夕陽歸去”；于是，又寫幾句今年的《大寒》：“在嶺南數九是氣象幽默／大寒那天二十二度／三角梅搖落淡紫的歌謠／／夕光中  路邊的青菜奶奶／微笑著挑起空竹籃／腰彎得像法國的凱旋門／／城管小哥攙扶著她／說您站穩了  慢點走／明天我不來時您就出來／／奶奶提著兩尾小魚晃遠／一身橘黃的溫藹閃閃爍爍／刷亮了半座小城。”畫面自然有“藝增”，但基本屬實。

可惜如今即便在老家，也都是燒暖氣，罕見“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了。白樂天還有一首五言，題為《對火玩雪》：“平生所心愛，愛火兼憐雪。火是臘天春，雪為陰夜月。鵝毛紛正墮，獸炭敲初折。盈尺白鹽寒，滿爐紅玉熱。稍宜杯酌動，漸引笙歌發。但識歡來由，不知醉時節。銀盤堆柳絮，羅袖摶瓊屑。共愁明日銷，便作經年別。”